第四十一章:铁钟和铁哨(1/1)
一个人的毁灭第四十一章:铁钟和铁哨:准备有声小说在线收听
细细端详野猪的头话,会发现这头猪浑圆的脑袋上刻着一个“戒”字。
只是这个“戒”字已经被猪毛给遮掩了,如果不是鲜血覆盖将其显现出来,不近距离端着猪头,不仔细看还真的让人发现不了。
这个“戒”字如刀劈斧刻一般,即使在岁月的侵蚀下,依然可以看出这个“戒”字所蕴含的威严。
为什么一只野猪的猪头上会刻着字?
这个字是谁刻上的?
王强的脑海里突然跃过一团白色的身影,好熟悉。
那身影好像那只一心想要求死的兔子。
它的额发好像隐隐约约形成一个“死”字?
那只兔子…
小男孩小心翼翼吃力地抬起头,发现头上的槐花随风婆娑舞动,烟雨飘渺,宛如梦中仙子,摇曳生姿,轻盈自洁,让他心中的狂怒、心悸、杀意随着体力的流逝如潮水一般慢慢褪去。
槐花烟雨,诗情画意,如梦如幻,美轮美奂。
小男孩看得出神,在神情恍惚中看到父亲正艰难地用双手在土地里爬行。
王虎的脸上充满了惊骇、恐慌,在他的视角里只能够看到两百斤的野猪,如巨石一样死死的压在自己爱子的身上。
王虎心急如焚,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将野猪从儿子身上挪开,孩子即使现在还侥幸活着,迟早也会被这小山般的死猪给压得五脏六腑破碎,最后七窍流血而死。
他艰难地吃力地用双手撑爬拉扯着没有知觉沉重如锈钢的下半身,一边使劲张大嘴巴,不时将手臂啃咬得千疮百孔,血流如注,以便可以通过疼痛唤醒日渐僵硬无力的手臂。
王虎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扒拉撕扯着自己的嗓子,勉强让僵硬如铁的喉咙,发出呜呜呀呀吱吱嘎嘎如寒鸦的怪叫声,哭泣声。
一天要在昏睡中度过十二个时辰的洪娘此时正被噩梦纠缠,梦见一头猪妖正在残虐三只兔子,这三只兔子伤痕累累,命悬一线,四处逃窜,最后奄奄一息地昏死在树荫遮天蔽地的大槐树下。
这三只惴惴不安的兔子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特别是其中的小兔子俯首盯着躺在床上的自己,嘴里发出柔软尖细的叽叽吱吱声、急切低柔的嘀嘀咕咕声,好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!
洪娘在梦里急切地说道“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,你说的话我听不懂!”
然后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其中的一只雌兔,恍然失神片刻后,竟然渐渐能够听得懂小兔子的话,之间小兔子嘴里欢快地叫着“来来”。
“来?来!”
“来!来!母亲,快来,救,我和父亲”
原来这只叽叽喳喳嘴一直动个不停的小兔子是在说“母亲快来救我和父亲”。
“真是聪明可爱惹人喜欢的小兔子。”洪娘在梦中不由欣慰怜爱心疼的想到。
然后就被恐怖的怪叫声给惊扰,飘远下沉的意识慢慢被拉回到洪娘的身上。
如光一样刺破梦魇的茧壳。
噩梦如湿重的潮水慢慢退却。
心脏猛地抽搐几下,好像从高处坠回胸腔,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下子就将洪娘给惊醒了。
醒来的那一刻,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丈夫儿子现在可能遇到危险的念头。
洪娘连忙撑着床边的拐杖,借助双手的力量将上半身支起来,吃力地探头朝屋后的麦地里张望。
此时微风吹拂麦浪,刚好遮住了洪娘的视线。
在阳光下充满温馨希望半人高的麦田,那是她和丈夫曾经歌唱过,永远相爱的地方。
此时爱的麦田化作麦墙,让洪娘看不到外面的情况。
日益耳背的她除了风声就再也听不到其它微弱细小的声音。
这让洪娘更加心慌意乱!
风中卷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味,这土腥味又和往常不太一样,除了熟悉的麦香泥土的味道,其中还有一丝甜咸的腥味,像淡薄到几似于无的血腥味。
这股在风中烟消云散,在阳光下转眼即逝的腥味更加让红娘心中不好的预感轮转不息。
洪娘一个头晕目眩,连忙一边靠胳膊抓住放在床边的拐杖上,将越来越沉重滚落在地的身体勉强撑了起来,然后一瘸一拐双手握着拐杖心急如焚地朝着床尾半拖半爬而去
洪娘先是扯开嗓子大喊救命,喊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经过,急火攻心下,口中一甜,只觉得昏昏欲睡,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撑着拐杖往前走,便如蛇一样蠕动着身子爬到一个立在墙角的铁盘,只见这铁桶铜饰镶边,锈迹斑斑。
洪娘一边不断地用嘴嘶喊发出如鸭子一样的嘎嘎声,一边不断用头撞击巨大的铁桶,铁桶发出“哐当哐当”如锈沉深远、沉郁低回的声音。
原来这个巨大如铁桶一样的东西实际上一口钟,用来报警求助的钟,以便在遇到危险时可以及时向邻里相亲救助。
由于王强所在的村子地广人稀,邻里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,为了及时相互救助,家家户户都放着一口钟,几个铁哨,以便遇到紧急的事情或为难时,可以及时求助或者进行救援。
特别是王虎家情况特殊,平时一家三口每个人基本上都是随身都佩戴着用绳子栓起来的铁哨,绳不离颈,哨不离身。
而洪娘由于经常会做噩梦,在梦中翻来覆去,挥拳相向,张牙舞爪,有时会伤到旁人,也会伤到自己。为了防止洪娘在睡梦中被铁哨的绳索勒住,一般是将哨子挂在床头。
而刚才洪娘之所以会从床上摔下来,就是为了将挂在床头的铁哨取下来死死地拽在手中。刚才不断用头撞钟已经让她筋疲力尽,已经没有余力继续撞下去了。
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,将沉重如山的铁哨颤抖地塞进嘴里,发青发白的嘴唇死死地咬住铁哨,艰难地从外界吸气,然后如同从破败的风囊一样抽气一样,从腹部吃力地朝铁哨吹起。
铁哨中的铁球如风吹泰山一样纹丝不动。
洪娘急得眼泪如倒豆子一样簌簌直落,滴落到铁球上。
如此反复,一而再再而三,洪娘知道自己吹响的不是哨子,而是丈夫和孩子的生命!
“嘟嘟”
“咻咻”
“嘘嘘”
“哔哔”
“剥剥”
“嘀嘀”
…
在这寂静的天地之间,突然响起一阵破铜烂铁被敲响的声音,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铁哨声,甚至能够从这铁哨声中闻到一股锈迹斑斑的味道。
铁哨声从最开始的无声、锈迹斑斑的虚弱、喑哑,到渐渐闷响、生涩、枯涩、轻细、尖锐刺耳、到最后变得清脆、嘹亮、响亮…
铁哨声忽高忽低,忽左忽右,忽前忽后,忽长忽短,但是没有中断过一声,没有停止过一秒,每一声都是充满了心急如焚,越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响亮,越来越急促…
一声又一声,声声断人心肠,催人热泪…
一声又一声,吹进了众人的耳朵里,吹到了众人的心坎上…
久违的钟声铁哨声齐鸣,像陷入网天罗地网面临灭顶之灾的飞鸟泣血求救,仰天哀鸣…
正在田地里干活的邻人,放牛的邻人,捉鱼摸虾的邻人,坐在大树下吹牛唠嗑的邻人…散落在村庄四面八方,田埂徒角,坟地青山的林村人,在短暂的惊愕后迅疾反应过来,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,嘴上的话头,手忙脚乱地抄起家伙,如听到危险的牛群一样朝着洪娘家跑去。